元取るまで 諦める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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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骸髑/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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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如果这样算是找寻真相的话,现在我所看见的能够代表些什么呢?

库洛姆坐在看起来焦头烂额的医生对面皱了皱眉头。

这个医生住院病历的保存出了点问题。

具体的情况如何虽然还并不清楚,但他坐在自己对面的办公桌前突然把患者的姓名和照片伸到自己这边的时候库洛姆还是留意了一眼。

“这是什么时候的患者?”

“啊……大概不到一个月之前的吧。”

“是什么病状?”

“头部外伤,伤得不重,本来还应该来复查的,结果现在病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库洛姆蹙起了眉,开口想让医生去看看监控摄像。

因为她能够清醒地记得那就是六道骸的委托人。

虽然脸色比医生描述的要苍白得多,具体的伤势比六道骸拿的病历上的伤口要轻得多。

……叫他欺诈律师真的是一点也不过分。

她张开嘴,抬起头刚要出声,却突然被叫到了病房,从楼道里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护士告诉她,一个病人突然闹了起来。

一个不久之前刚刚手术成功本应该要顺利出院的病人。

“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护士脸色有点奇怪地说。

然而真正见到患者本人库洛姆才意识到护士是说真正意义上的“变了个人”。

一个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的男子,手术完当天甚至还精神饱满,现在却如同形容枯槁的垂暮老人,瘦长的手臂环抱住双膝,侧躺在床上不停地颤抖着。

好想死。

好想死。

那人的声音细长得不同往常,像是锥子一样生生扎进库洛姆的心里。她说不出话,声音哽在喉咙里,突然变得无神的目光落在面前像是突然疯癫起来的人身上,一下也无法移开视线。

皮包骨一般蜡黄色的双手颤抖地揪住头发,弓起的上身如同一折便会碎成两半的腐朽树干,他把自己包在雪白的被子里缩成一团,库洛姆看不见他的脸,却听见他闷在枕头里飘飘忽忽的声音不断、不断地回荡在并不大的病房里。

好想死。

医生,我好想死。

没有家人、没有……家人。

没人在意的……

库洛姆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对病人说。

“组织会诊吧。”

她不记得自己接下来又对周围人要求了什么,只不过这种情况前所未见又突如其来,她就连常规的检查都仿佛放空了心思。

被护士按住的人不停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时而激昂时而低沉的声音钻到库洛姆的脑子里。

他说他没有人在乎。

他说他好想死。

 

之后的事态终于回到了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虽然到了天黑还都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向其它医院发了求助,医院也要求医生去查相关的资料,库洛姆迈出医院的时候不知已经到了几点。眼皮被干巴巴的风吹着也没能缓解困意,库洛姆叹了口气,只能张开嘴使劲喝了一口冬日的冷风。

冬天的风很冷,闭上嘴之后嗓子粗剌剌的透着尖锐的疼劲,像是吞了一小堆的玻璃碴子。她在想人究竟能有多疼才会想要去死,才会说出自己没人在意这种话来。她并不是冷血,也不是不愿意安慰,但到了最后的最后,她也许只能看着这个人孤独痛苦地死去,就连握住他的手去传递温暖都做不到。

库洛姆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穿过马路走到医院对面,又没走几步来到地铁站的入口,不同于被昏暗路灯缓慢晕染的黑暗,地铁站被灯照得亮堂,过了几秒才适应了明亮的灯光睁开眼,她并不算很意外地看到六道骸正安安静静地在等地铁,虽然这个时候地铁站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了。

库洛姆走到了六道骸的身侧。

六道骸没有说话,而她也终于有时间在脑子里完整地思考一下遇到六道骸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不上幸运,却也谈不上不幸,一切都只是恰到好处而已。尽管有时候自己不理解他的行为,不理解他的思想,但所幸对方也并不需要自己去理解。

他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显而易见;而他也算不上坏人——这一点却或许没多少人知道。

“他死了吗?”

打断了身旁人的思绪,六道骸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话。

“没有。”

库洛姆声音闷闷地答了一句。

“他是我的证人。”

库洛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她没觉得事态的发展有多么意外,却也猜不透他的意思,余光瞟到的时候对方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

地铁驶来的声音从隧道尽头传了出来。

“骸先生。”

库洛姆仰头看着六道骸,第一次叫了对方的名字。

“我不知道很多东西,不理解您的很多事情。”

橙黄色的车灯在黑暗尽头若隐若现。

“我……几乎是不赞同您的一切。”

列车飞快地驶来,在不远处开始减速,长长的车身带起的风吹得六道骸脸侧的头发一颤一颤的。

“但是我很尊敬您。”

库洛姆不知道六道骸有没有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车轮了压过铁轨,虽然她努力地把声音扬了上去。她迈进车里,六道骸却没有,而她也知道六道骸不会,尽管这是今晚的最后一班车。

六道骸没有再问她任何事情,就只是笑着看她。她觉得那人异色的眼睛又一次变得陌生,陌生里却晕上了一层不知名的东西,平静而温和,让人想要触碰。

车门在这时缓慢地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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